第三章 日照姑娘的牵挂
朱彦夫这人,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。他开始吭哧吭哧地学着自己过日子。吃饭,他用两只残臂夹着勺子,颤巍巍地往嘴里送,饭粒撒得到处都是,练了百十来回,总算能囫囵着把饭送进嘴里了;装假肢更是遭罪,他趴在床上,用牙咬着绷带一圈圈往残腿上缠,假肢的硬壳把皮肉磨得鲜血淋漓,他就咬着后槽牙,一遍遍地练,直到终于能扶着墙,晃晃悠悠地站起来。
“就算成了个‘肉疙瘩’,我也是个兵,不能躺在这儿给国家添累赘。”到了1955年,他说什么也不肯再享受医院的特殊照顾,铁了心要回沂源县张家泉村——那个生他养他,却也穷得叮当响的老家。
回到村口那天,老母亲看见他这副模样,当场眼前一黑,晕死过去。当年离家时,他还是个身板挺直的半大小子,背着包袱去参军,如今回来,却没了手脚。母亲醒过来,摸着他光秃秃的残臂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止不住地往下掉:“我的儿啊……你这是遭了哪辈子的罪啊……”
展开剩余73%为了不让老娘整天看着伤心,朱彦夫自己搬进了村头一间废弃的破屋,偷偷练习生火、喝水。可山里条件实在太差,冬天屋里跟冰窖似的,他的伤口受不了寒,经常半夜疼醒,他就死死咬着被角硬忍,一声不吭。直到有一场瓢泼大雨,屋顶漏得跟筛子似的,雨水泡发了伤口,他发起高烧,人都迷糊了。民政局的张局长(也就是陈西勇的姑父)听说后,火急火燎地派人把他抬到了县医院。
正是这一次,陈西勇从姑父嘴里,听到了朱彦夫完整的故事。
“那孩子,才14岁就上了战场,打淮海,跨过江,在朝鲜长津湖那边,九死一生啊!回来成了这样,还不认命,硬是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,说什么也不要国家的救济。”张局长说起朱彦夫,语气里满是感慨和敬佩,“咱张家泉村穷,他还总念叨,以后要想办法带着乡亲们搞建设,让大家都能吃上口饱饭。”
陈西勇听着,眼圈不知不觉就红了。她想起自己小时候,父亲被日本人害死,她跟着母亲四处讨饭,太知道那穷和战争的苦滋味了。朱彦夫的故事,不是书本上冷冰冰的字,是活生生的,带着血、掺着泪的咬牙坚持。从那天起,她心里就悄悄挂念上了——那个没手没脚的英雄,他现在到底咋样了?
朱彦夫出院那天,陈西勇跟着姑父去了张家泉村。那间小破屋里,朱彦夫正坐在一张旧太师椅上,用残臂夹着块毛巾,费力地擦脸。看见他们进来,他愣了一下,下意识就想把残臂往身后藏——他还是怕看见别人那种异样的眼光。
可陈西勇没看他的残臂,她的目光清澈又坦然,笑着把手里挽着的篮子递过去:“朱同志,我姑父说你爱吃煎饼,这是我娘刚摊的,还热乎着,你尝尝。”她的声音软软的,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,只有发自内心的敬重。
朱彦夫看着她,心里那根紧绷的弦,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,泛起一丝暖意。这是第一个看他时,眼睛没有躲开的姑娘。
(撰稿:谭福欣)
点评:
《沂蒙情浓:她爱上了沂蒙山的铁血男儿》不仅是一部个人传记,更是一曲关于信仰、坚守与爱的英雄史诗。它以细腻笔触雕刻出两位平凡人不平凡的一生,在苦难与光辉的交织中,让我们看见生命的最高境界。
一、双重英雄的生命交响
朱彦夫是战场上的钢铁战士,是山村里的脱贫先驱,是用嘴含笔书写33万字的文学勇者。而陈西勇则是另一种英雄——她以柔弱的肩膀扛起一个英雄的后半生,用日常的坚守完成了一场不动声色的壮举。他们的结合,是两种英雄主义的完美互补,共同谱写了生命的壮丽交响。
二、爱情的本质诠释
这段感情超越了世俗意义上的浪漫,在相濡以沫中抵达了爱情的本质——不仅是“我做你的手和脚”的生活扶持,更是灵魂深处的相互认领与共同成长。陈西勇从敬佩到理解,从支持到融入,将个人情感升华为对英雄精神的守护;而朱彦夫在获得力量的同时,也始终珍视这份付出。他们的感情,是对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最深刻的诠释。
三、沂蒙精神的生动注脚
故事根植于沂蒙这片红色热土,朱彦夫和陈西勇的身上,流淌着沂蒙人民最朴素的价值观:对国家的忠诚、对责任的担当、对承诺的坚守、对苦难的超越。这种精神在当代依然熠熠生辉,提醒着我们什么是生命的价值、什么是真正的幸福。
这篇文章的价值,不仅在于记录了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,更在于它向我们展示了:真正的英雄不是没有脆弱时刻,而是在脆弱中依然选择坚强;最伟大的爱情不是花前月下,而是在艰难岁月中的不离不弃。朱彦夫和陈西勇用一生证明,爱可以创造奇迹,信念能够超越极限,这是留给后人最宝贵的精神财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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